宛宁理所当然的说道:“二哥我去给你拿被子。”
朔严:……
韩让:呵呵。
宛宁十分迅速的把被褥拿了过来，然后铺在了自己的旁边。
初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。
宛宁不想在外面多待，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被子，然后朝着朔严招手道:“二哥快来。”
被裹成一个球的宛宁眼睛圆溜溜的朝着朔严看来。
朔严原本还有些生气，毕竟宛宁算是趁他不在抢了他的位置，但是看着宛宁的眼睛他又清楚的知道，宛宁并不是真的想要取而代之。
片刻后，他叹了口气道：“主子，您要批折子吗，我替您磨墨。”
屋子里的三人各有各的事情做，看上去分外和谐。
朔严是等着韩让睡了之后才休息的，他借着月光看宛宁，后者已经睡得很香了，被子裹得紧紧的，只露出一张小脸。
朔严叹了口气，轻轻捏了捏宛宁的脸，察觉到宛宁的抗拒之后，他松开了手，在宛宁的身侧躺下。
一夜好眠。
朔严回来了之后，有许多琐碎的事情就由他接手了，宛宁倒是很开心自己闲了不少。
表面看上去似乎因为朔严的回归，宛宁失宠了，但是朔严心里很清楚，宛宁并没有失宠，甚至他都从厂公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出他对宛宁的亲近。
朔严心里其实很清楚，厂公是个非常多疑的人，因此他非常喜欢笨人，笨人的情绪很好猜，又非常好拿捏，朔严在厂公身边这七年，学到了很多东西，其中一点就是，要在厂公的面前装笨。
可装的和真的，厂公又岂会看不出来。
朔严原本是有些不大高兴的，但是见到小六那没心没肺的样子，又想到她在宫里受的那些苦，朔严又没办法生气，他也是愿意看小六日子过好的。
所以他不仅没有排斥小六，还挑了个厂公外出办事的晚上，请小六喝酒。
院子里已经很冷了，朔严的锦衣卫衣服里都加了一层棉絮，宛宁的衣服略微有些单薄，她此刻有些瑟缩的裹紧了衣服，有些不解道：“二哥，你怎么选在外面，里面不一样能谈事么。”
“屋里人多眼杂，外面借着黑，能说些平日里不能说的话。”
“那你快说吧，我想赶紧进屋等厂公回来。”
“冷？”
“快冷死了。”
朔严有些无奈的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，披在了宛宁的身上，他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道:“如今都入冬了，你还不添衣服，不冻你冻谁。”
穿上披风，宛宁才感觉好一点，朔严又把酒推到宛宁的面前让她喝，一口烈酒下肚，辣的宛宁立刻暖和了起来。
“最近厂公对你颇为上心，你得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。”
“哪有上心？他天天骂我。”宛宁不以为意的说道，她觉得朔严根本就没有看透韩让的本质，韩让那不叫上心，那叫逗趣，拿她当乐子玩呢。
“厂公怎么不骂别人偏偏骂你，总之你不要犟。锦衣卫同知的位置还缺一个人，这是锦衣卫指挥使之下唯二大的官，你不是从小就想当官吗，现在机会来了。”
“哪有什么机会。”宛宁咕咚咕咚猛灌几口酒道，“你真误会了，厂公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我的。”
“你我如今都侍奉在厂公左右，我能做，你为什么不能做。小六子，你能不能争气一点，别这么胸无大志。”
宛宁心想着我要那个大志有什么用，她是来做任务的，早晚是要走的，又不是真的要在这里建功立业。
“事情真不像你想的那样，你别管我了，你多考虑考虑你自己。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，该娶妻生子，成家立业了。”
朔严被堵的一愣。
好好的，怎么话题被引到他的头上了。
“我这辈子就跟着厂公了，娶妻生子对东厂之人而言是累赘，我既为厂公所用，便不能有弱点。”
“凌志不就娶妻了，最近还纳了小妾。”宛宁压低了声音凑过来，附在朔严的耳边说道。
“什么小妾，你听谁说的。”
“伙房里那几个都在传，我给厂公端菜的时候，跟他们聊了几句，听说特别漂亮。”
朔严板着脸道:“你哪来的这闲工夫操心他。”
朔严就好像是位唠叨的父亲，不停地数落宛宁，一会说她没个女子的样子嫁不出去，一会说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，添衣服都不知道。
宛宁也没插话，就听着，一边听一边喝。
肚子暖洋洋的，人也暖洋洋的。
说着说着，朔严意识到不对劲了。
“你这是喝了多少？”
宛宁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带着些傻气的笑。
今夜的月光不算明亮，很像柔和的冷霜，落在亭子上，落在宛宁的脸上。
小六的模样不能和倾国倾城的六公主相提并论，但是能去夏浅央的宫里当宫女，模样自然也不会差。
再加上这些日子，小六吃的胖了一些，不像之前一样黄黄瘦瘦，反而白里透红，看着很是健康。
琼鼻粉唇，眼睛笑的弯弯的，像是天上的月牙。
朔严看着神情忽的一顿。
小六的身上，还披着他的披风，此刻两人靠的极近，呼吸间吐出的酒气和小六身上的香气被风带到他的鼻尖。
黑夜滋生了奇怪的情绪，这情绪如同藤蔓一般疯长。
朔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，虽然他们是一同长大的，但小六已然是大姑娘了，是不是该保持着距离。
正这么想着，小六便直接趴到了他的肩膀上。
长长的如同羽扇的睫毛忽闪忽闪，小六抬起头什么也没说，就用这么一双含水眸子看着他。
朔严的心脏忽然漏了半拍，他推了一下她道:“小六，喝醉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宛宁笑眯眯的看着他。
“没有才怪，好了，今夜就我自己替厂公守夜吧，你回你的住处睡去。”
听到守夜两个字，宛宁猛的站了起来。
朔严被香气吹的懵了一会，才反应过来小六喝醉了，不能任由他胡闹。
但是转过头一看，哪里还有小六的身影，这丫头，偏偏这时候用上她那轻功了。